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蔣友柏:「我不期望母親會了解我在過的生活,只希望,在她的心中,有足夠的信任,讓她在無法負擔的時候,還是會往我在的方向。」
姚仁祿:「母親,是世界上最難的工作;母親的辛苦,來自於她的作品,好的時候,不屬於她;壞的時候,大家都想起來,創作者,是她。」


蘋果與蛇 蔣友柏


這個週末,
大家都有些忙。
所以,想要用新的方式來寫蘋果與蛇,
讓自己有一些新意。

也剛好,轉角就是母親節,
所以,就借景,
寫一篇對「母親」的對話⋯
因為,已經多年,
沒有好好的與她對談⋯

我最大的問題,就是與家人不親。
父親,是我唯一會想要並好好聊心的對象。
至於面對其他人,
我都是以自己的本位定義面對,
做出我認為最適當的行為與態度。

這讓我的家人很難與我相處。
這,也讓母親,對自己家與娘家非常難交代。
這,我也知道,但卻不願意改。

因為,我目前的價值觀,
與「大家庭」或「正常」的價值觀,
有很大的差距。
所以,我決定讓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。
只有在必要時,
踏出國界,短暫的正常化。

因為,我現在的生活觀,
以「行的正」與「活的好」為重心,
而盡量避免在任何情況下,
再次的變回與「面子」和「假相」為伍。
所以,我盡力的讓自己真,
真到連家人都會被割傷。
只有在絕對必需時,暫時的穿上外套。

唯一可以讓母親安慰的,
可能是自己培養出養自己養家的能力,
所以不需太擔心,
我是不是還活著?
小孩有沒有溫暖?
家庭能不能度過風浪?

雖然有些許的抱歉與內疚,
但為了坦蕩蕩的達到上述的「唯一」,
我不再是一個孝順的兒子,
而成為了一個適當的長子。

為此,感謝我母親的氣度與愛。

蘋果與蛇 姚仁祿


感動⋯
一方面,來自你的真;
一方面,來自你的誠。

我想說,所有成功的人,
大概都因為經驗過愛;
來自父母,或來自某個長輩真心的愛。
經驗過真的愛,才能愛人;
經驗過真的愛,才能真誠。

你感謝媽媽的氣度與愛,是絕對應該的;
因為,如果,母親從來沒有讓你經驗過真愛,
你就不可能真,你也不可能誠⋯

你很直率,前些年,
甚至有時直得傷人;
縱然,我知道,你是故意如此,
但是,我的觀察,
你待人接物,如此有「教養」與「責任感」,
我猜,必也有很大的部分,
來自父母的引導吧?

母親,是世界上最難的工作;
如果,將母親譬喻為藝術家,
那麼,她孕育的作品,
並不容易產出,更不容易收藏;
她的作品,每天都在變化,
所以需要她天天照顧,才不會變形。

但是,常常,這個作品,
常常要嫌這個創作者捏來捏去,囉嗦;
這位創作者,只好帶著擔心與掛念,
遠遠的祝福著那個她曾經盡心疼愛的作品⋯

母親的辛苦,來自於她的作品,
好的時候,不屬於她;
壞的時候,
大家都想起來,創作者,是她。

蘋果與蛇 蔣友柏自己有了小孩後,
對你所描述的創作過程有一些的體驗。
一開始,試著客製出模具,為小孩塑型,
卻發現,從小,他們就是個體,
已具備自己的獨特,不應被抹滅。

自己似乎把他們當成寵物,
而不是另一個家人。
這讓所有人,對家,產生恐懼與抗拒。
接者,試著用修剪的方式,
把往不對方向的枝葉砍掉。
卻發現,越砍,枝越粗,
不砍,看了礙眼,想了擔心。

但因為自己過去做了許多錯事,
所以每次的礙眼,
都會勾起家中的不愉快記憶。
每次的擔心,
都會反射出自己其實沒有立場擔心。
這,讓家中,少了歡樂。
讓家,變成單純的責任。

現在,在構思另一種方式,
只扮演指出太陽位子的角色。
讓他們知道,
往哪裡走會有光,有溫暖。
希望,這一個方式,
可以讓家溫暖起來,
讓家充滿快樂。
不過,這需要極大的氣度,
而我,還未有⋯

可能,我經驗過的愛,都很片斷。
很少是完整的。
小時,相處最多的,
是一位打人的護士。
父母因為還年輕,
所以都還在忙於定義生命的意義。
在加拿大時,與家人24小時相處。
時間多到會膩,
但去開始了解家的本質是什麼。
在美國時,刻意的離家讀書。
因為覺得自己已經長大,
卻失去了與完整家庭相處的最後機會⋯

可能,我體驗過的愛,
都很自私,很少有真心。
每一次家中長輩的離去,
都會讓我看到,更多的人性自私。
讓我,對家人,更有防衛心。
帶著這些不完整,
我試著建立一個完美的家。
卻發現,trial and error下,
發現了方法與方向,卻已讓大家遍體麟傷。

所以,第二個要感謝的母親,
是陪我受傷卻還願意笑的另一半。

蘋果與蛇 姚仁祿

為人父母,難;
為人子女,也難⋯
事實上,做人,本來就不簡單,
只要你想要活的有想法,
做人,就難。

今天,你說出了許多,
既是人子,
又是人父人母的「經驗」與「心情」⋯

對孩子,大家都徬徨,
不知如何才好,
不管不行,管多了,似乎也不行;
你的「用手指出陽光的方向」,
像是禪宗的「指月」;
做得好,
孩子跟著你的手指,望向太陽,
做得不好,
孩子望著你的手指,
不知,你真正的意思,是什麼。

哎呀,實在真難⋯

我的經驗是,
孩子,像種子,需要的是,陽光、水;
父母,就是陽光,也是水;
這些,對孩子都是生存的要件,
但是,
不夠,長得不好,
多了,也會長得不好。

太多的陽光,種子乾死,
太多的水,種子淹死⋯
不夠的陽光,種子不長,
不夠的水,種子枯死。

換句話說,拿捏,最要緊,
拿捏,就是藝術;
所有人與人之間的事,
都是藝術。

藝術,沒有SOP,
教養孩子,也不會有,
每個孩子,就算雙胞胎,也是不同的人⋯

我們當人子的,
年齡漸大,父母也就漸漸老去,
這時,換作人子對父母,要有相處的藝術了;
同樣的,也沒有SOP,也要用心。

另外,你對母親,
好一點,並不會讓你不夠真實,
還是學會拿捏的藝術吧,
藝術,
本來就是介於真假之間,虛實之中。

蘋果與蛇 蔣友柏對家人好一點,
似乎是一個必需。
難就難在「拿捏」。
以己設想,覺得,
父母老時,需要的,是被需要的感覺。
所以,要適當的麻煩他們。
但不能造成他們的負擔,
也不應讓自己難做。
這,是一種拿捏⋯

以己體會,發現,
小孩大時,需要的,是被尊重的感覺。
所以,要適當的讓他們撞壁。
但要做好足夠的前期準備,
不讓他們或自己有大傷。
這,是一種拿捏⋯

我不期望小孩會了解我在指太陽,
只希望,在他們的心中,
有足夠的分量,
讓他們在看不懂的時候,
還是會往我指的方向:
﹣好一點,前進。
﹣差一點,注視。
這,是一種子女的拿捏⋯

我不期望母親會了解我在過的生活,
只希望,
在她的心中,有足夠的信任,
讓她在無法負擔的時候,
還是會往我在的方向:
﹣好一點,靠近。
﹣差一點,吶喊。
這,是一種母親的拿捏⋯

這,真的很難:
只能在拿不動時,捏自己一下,
提醒著,不要多想,
做自己,不傷害別人,
自然會有自己的道與分寸。

只能在拿不動時,捏自己一下,
提醒著,體驗真愛,
愛自己,更愛別人,
自然在互動中,
會出現最適當的拿捏。

蘋果與蛇 姚仁祿

這是給許多人,
最棒的母親節禮物;

希望,令堂,也喜歡。